2章
最终，计划安排下个星期一出发，还有四天时间，琳娜可以自由安排。
说白了，就是两个小邦国之间的争斗，索威皇室能拿出这么多钱，确实出乎了琳娜的意料，但有钱还不干，这不是傻子吗？
“二小姐，您请。”在女仆的带领下，银发少女缓缓走向备好的车骑，琳娜就在马车旁静静地待着。
“这是跟您一同前去的侍女，我不在的时候，她负责照应小姐您。”女仆引向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琳娜。
看过来了。
“那个，您……您好。”
……您好？
琳娜点了点头，算是回应。这种任务她也是第一次接，少说少错。
“那个……我叫安娜•索威……你呢？”
“琳娜。”琳娜表面上回应着。
很少接触外人，比较怕生。
她绝对不是主动提出做卧底这个任务的。这是琳娜对面前少女的第一结论。
“那个……”
“我只负责您的生命安全，其它的我一律不会管，”琳娜拉开了马车的门帘，“请您上车。”
“姐姐你好凶……”
“我不是你姐姐。”
“呜……”
真难搞。
或许是那句“只负责您的生命安全”泄露了什么，安娜认准了琳娜不会对她怎么样，她也确实猜的差不多。
事实上，看一个人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初印象。
“琳娜姐姐～”
“闭嘴。”
“诶呀琳娜姐姐～”
好烦。
琳娜绝对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少女的难搞程度——她的怕生只存在于那一瞬间，随后就会变得十分自来熟。
有好几次，琳娜她下意识地就想摸出匕首把身旁不断贴贴上来的银毛当场抹了，但对任务的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习惯。
一个人的忍耐终究是有限的，即使她是保护对象。
“我最后警告你一次，把嘴闭上。”
琳娜忍无可忍，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。
这样的眼神还是吓到了安娜。少女支支吾吾好久，才鼓起勇气：“我就是……想让琳娜姐姐讲讲要注意些什么……人家没有当过女仆……”
……
简直是……胡闹。
“……怎么当女仆，你应该比我清楚。”
“没、没有啦……我在家里几乎没什么地位，很多事都是我自己……”安娜越说声音越小，明显是提到了伤心的事。
果然是被骗来的。
琳娜觉得，这次任务的艰难程度貌似超乎自己的想象，单是要与他人心平气和地对话就已经很考验她了。
毕竟在克蕾雅，这种事情就是浪费时间。高效，永远是一个刺客的必备素养。
“我只说一次，听好。”
“嗯嗯！”安娜赶忙坐正。
开心的表情立刻浮现在脸上，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琳娜，等待她的讲解。
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为了那么点破钱折磨自己……
虽然有点僵硬，但并不能掩盖琳娜的声音很好听的事实，银发少女专注地听着琳娜的指导，脸上甚至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。
琳娜姐姐，像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呐……
（作者：少女，你的想法很危险啊。）
……
“好厉害……”安娜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，真诚地夸赞道。
“……”琳娜偏过头，不再理她。
安娜甚至吐了吐小舌头，向琳娜卖了个萌——琳娜现在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。现在，她只觉得很烦，非常烦，相当烦。
真的好想把她嘴缝上，然后一刀做了她。
显然是不行的。
相较于忙碌，无事可做荒废时间才是琳娜最为厌恶的，就像甚至练刀都不能掏出来把玩的现在——倒不是怕用刀的手法被人辨认，而是因为“冥度”本身。那把匕首是【黑公主】的象征。
幽暗的墨红刀身和骷髅缠绕样式的刀鞘，这是所有人对冥度的描述，更是目标辨认出身前这个绝美的女孩便是来取他性命的【黑公主】的唯一方法。但是：人们都知道死神手持镰刀，但认出死神的人却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。冥度与【黑公主】亦是如此。
现在，传闻体现了它唯一的用处，那就是多年来一只随身，连睡觉都陪在身边的“冥度”现在正躺在车后面琳娜装行李的木箱中。琳娜只觉得心神不宁，完全没发现身旁的少女已经逐渐贴近她——
“哇唔，琳娜姐姐你好好看呐……”软糯的声音响在琳娜的耳畔，吹地琳娜的耳朵有点发痒。
琳娜下意识地肌肉紧绷，做出了拔匕首的动作，然而腰间的空空如也让她迅速地冷静了下来。
在安娜的视角里，琳娜是眼中先是露出了非常警戒的目光，右手瞬间向腰间摸去——然后就平息了下来。
在这位天真的少女眼中，在经过大脑不对弦的处理下，琳娜大概是……被自己吓到了。
“离我远点！”
“不……”
嘶——
“你是以为，我真的不敢动你？”琳娜的语气里已经积攒了相当程度的怒火，仿佛下一刻喷发出来。
少女没想到琳娜的反应会这么大。默默地向远离琳娜的方向退了好一段距离，支支吾吾地说道：“呜……没……没有……我……我……就是害怕……”
安娜已经把自己缩在了角落里，断断续续地说道：“我……我在家里……几乎没人理我……也没有人在乎我……”
“当那个女仆姐姐给我说琳娜姐姐会保护我的时候，我真的很开心，因为……我第一次找到了在乎我的人。”
安娜把头塞进大腿和手臂的环抱中，声音里面慢慢的都是歉意和委屈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说到底，只是一个渴望被爱的孩子。
……
琳娜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。
在执行任务时，她的目标也不是没有过少女，她下手时也从来没有过半分迟疑，尽管她们再哭，琳娜的手也从没有慢过。
但是，她现在有一点手足无措。
【导师】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：
“哦对了，保护对象的情绪也要注意哦，可别让人家跟你待一段时间就彻底变成跟你一个品种的木头了哦～”
她回忆起了小时候，【导师】为了让她达到纯黑，曾一次又一次地挑剔她，让她深感她的无用。
年幼的她视【导师】为她的目标，她一次次努力，却一次次失望。
废物，垃圾。
不被人关注，找不到自己存在于世的意义，这是最大程度上的绝望。
虽然现在的她已不再在乎这些，但是她清楚那种感觉。
安娜的眼神，是寻找到希望却被掐断的眼神。
但……当时的自己，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温暖与安慰。
无法自我成长，待在温室中当一名观赏用的花朵，真的有意义吗？
“麻烦……”
“我会，保护你。”琳娜摆了摆手，轻叹了口气。
一阵沉默。
少女的呜咽声突然小了一点，眼圈红红地，有些呆滞地看向头再次偏向另外一边琳娜，随后，突然小声哭了出来。
是喜极而泣。
……然而……
琳娜并不知道身旁的银毛为什么会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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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说，大老师真的是很令人敬佩的人啊。
《双重人生》里左问秋的一句话问到了我心里：渴望爱与被爱，这不才是人吗？
#二三两章有点短，合一起了，快把盐鸽良心打在公屏上。#
3章
“但是，不要太吵，我喜欢安静。”
相比刚才，琳娜的语气算是柔和了那么一点点。
“嗯嗯。”
少女好不容易止住了呜咽，眼圈红红地回答道。
事实上，她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就哭出来了，但就是好伤心，然后又好高兴。
明明这种事情……之前已经习惯了啊……
从这里到目标所在的瑞瓦王国要走上好几天的路程，之后安娜一直在看书，琳娜则靠着门闭眼休息。
两人一路话很少，只能听见车夫御马的声音和车轮的吱吱声。
夕阳撒下一片暖红，伴随着山的影子，消散在马蹄声与风尘中。
“小姐，今天晚上委屈您在这里借宿了，”车夫停下马，恭敬地打开门帘，然后转向琳娜，“也委屈您了。”
“没……没事啦……其实家里也没比这里好多少……”
“嗯。”
两个少女截然不同的回复。
留下车夫在后面卸行李，安娜拉着琳娜向旅馆走去。
琳娜现在已经能初步适应和少女的一些微弱的肢体接触了，因此被安娜拉着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。
两人走进面前的小楼。
——即使这是这个小城里待遇最好的旅店，但从表面看上去还是给人一种破旧之感。
“您好，请问您二位小姐要几间房？”
“一间双人，一间单人，一晚上。”
“一共是三枚银币。”
嗯，三枚银币。
然后，空气就冻结了。
安娜看向了琳娜。
琳娜看向了车夫。
车夫看向了老板。
意思很明显，安娜和车夫都没钱。
无奈，琳娜从钱兜里掏出了一枚金币，随口说道：“不用找了。”
“啊？这，这怎么行……”
“不、用、找、了。”
老板的翻柜子动作没停。
“嘭！”
琳娜猛拍了一下柜台。
“不用找了四个字听不懂吗？”
“这……”
老板还想坚持，但对上的是琳娜骇人的目光。
“听、不、懂、吗？”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
老板掏出钥匙，颤抖着放在柜台上。
“别干无用的事。”
琳娜拿起钥匙，冷冷地瞥了老板一眼，随手把另一把丢给车夫，自己带着安娜上楼了。
“我……我给您行吗？”旅店老板听琳娜的脚步声远了，悄悄地向车夫说道。
车夫闻言，脸上也尽是苦笑，“不敢要啊……那个一身黑色的小姐，走之前聘我的女仆说不要招惹她，不然后果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上了楼的两人完全不知道楼下的事，安娜接过琳娜手中的钥匙，三两下打开了门。
“呜哇……”
少女推开门，一脸惊讶地说道，“没想到里面挺不错的嘛。”
琳娜没说话，只是静静地打量着温馨的小房间。
跟自己家真的很不一样。
烛台上的蜡烛已被点燃，趁着木制的墙壁，映出一片暖暖的光，两张床上撑着厚厚的床垫和看上去就很软的被子。房间里一点都不冷，旁边还有两个盛满水的木桶与散着火光与热量的壁炉。
踢开鞋子，小姑娘便陷在了白色的棉花被里。肚子还顺带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咕的声音。
“琳娜姐姐，咱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啊……”安娜扬起小脸，可怜兮兮地问道。
回答她的是琳娜一如既往，没有感情的声线。
“不知道。”
小姑娘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。
“第一次出远门就忘带钱，太差劲了……”
第一次出远门……就有琳娜姐姐陪着，真好呀，嘻嘻。
少女蒙在被子里的脸，露出了温暖的笑容。
“钱的话……我有。”
琳娜随手摸出一枚金币，丢给安娜。
……
“……诶？”
这什么情况，面前的面瘫姐姐好像是个富婆？
安娜满脸懵地看着琳娜。
“楼下老板会提供吃的，自己去。”
此时，琳娜是这样想的：
多大的人了，这种事情还用我教？
在两人完全不在一个服务器里的对视下，安娜率先绷不住，急忙跑下楼吃饭了。
———
等小银毛心满意足地填饱肚子回来时，琳娜已经躺下了。
“琳娜姐——姐……？”
安娜走到两个床的中间，才发现面前冷冰冰的少女已经入眠了。
安娜紧盯着琳娜的小脸，露出了一个有些傻的笑容。
“睡的真早啊……”
少女蹲在琳娜床前。
“真好看啊……比姐姐还好看呢～”
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过琳娜容颜的安娜，此时才仔细地打量了起来。
当然，少女越看，就越感觉到造物主的不公平——安娜也算是长的相当可爱的类型，但是与琳娜比起来，还是有些相形见绌。
“就是有点瘦，还有——”
……胸有点小，噗嗤～
“好想戳一戳呀～嘻嘻～”
“那么，晚安啦，琳娜姐姐～”
少女吹灭了蜡烛，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。
过了一会，琳娜很小声地叹了口气。
装睡的原因，她自己也不知道。
（作者：得亏你没戳，戳了你的手指怕是不保）
———
琳娜很早就醒了，看着睡得跟小猫一样的安娜，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叫她起床。
昨天晚上安娜回来之后的事，她都知道。这是她多年来执行任务培养出的本能。
她的睡眠一向很浅，如果不是【黑公主】的气场太过强大，安静时的琳娜会给人一种柔弱，病怏怏的感觉——这是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的。
只有在家族，她才能睡得稍微安稳些，琳娜本人也对于这一点觉得尤为讽刺。
果然，恶魔只有在地狱才会觉得安心。
现在还很早，琳娜望向窗外，天空还只露出了一点点蒙蒙的蓝色。
“【木乃伊】。”
“我在。”房顶上传来男人的声音，“昨天晚上你可睡得真是安生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，”琳娜的视线没有从天际线挪开，“还有多远？”
“还有一天的路程，路痴小姐。”
叮——
这是一种清脆的响声，【木乃伊】听到这个声音，脸色随即一变，向反方向暴退而去。
那是【黑公主】掌中丝前端的金属倒勾挂住屋顶的声音。
“你可真是不怕死呢。”琳娜的黑瞳里，一抹血红涌过，鞋子踩在屋顶的木板上，发出“吱吱”的声音。
匕首从刀鞘里ba出，墨红的刀身在晨曦下泛着冰冷的光。
“喂喂……你来真的啊？”
琳娜没有回答。一甩手，挂着“冥度”的丝线立刻向【木乃伊】飞驰而去，直直扎入了木乃伊的左肩。
“嘶——”
在冥度被收回的那一刻，木乃伊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声音，冥度的倒勾带出了一片血肉。
“怕疼的话，少作死。”
琳娜对【木乃伊】说完，便跳回了阳台。后者捂着左肩，血液从伤口处流下。
他不知道的是，琳娜这几天被安娜搞的很郁闷。所以……他正好赶到人家气头上了。
“真的是……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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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对天真无邪的心灵，再心狠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做出最慈祥的样子。
过渡章节，有点水，各位大哥大姐们见谅一下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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